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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tay(1 / 1)

托比始终记得那天的雾。

伦敦的冬天灰得没有温度,不是天灰,而是风灰,街道灰,人眼里的光也仿佛被潮气磨得失去了棱角。

他们初遇在那间红砖老楼的国际金融法课堂上。窗子半开,暖气失灵,学生们缩在围巾里昏昏欲睡。

而他注意到那个男生。

第三排靠窗,穿深灰高领毛衣,黑色呢大衣搭在椅背。他安静、冷淡,低头翻页时,指腹总会在纸面轻轻滑过,像在和书道别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课后问他。

“cienshen”他说得不疾不徐,声线低却不冷。

托比没说出口的是——从那一刻起,他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。

沉惜恩安静、出挑,却从不主动与人亲近。

他像一座无风的湖——平静到极致,却令人不敢投石。

只有托比知道,他写论文从不标注草稿,却能一字不差地复述每个案例里的关键逻辑;复印室里,他总在别人离开后默默理好资料;他总说“我没那么聪明”,可每次辩论都快过教授一步找到漏洞。

他太清醒了,清醒得像个天生就知道命运走向的人。

他们的靠近不是突然的。

第一次分组项目,他们被编在一起。

沉惜恩效率惊人,却话不多。托比试图拉近距离:“你是不是悄悄写了两版答案?”

他抬眼,平静道:“我只写对的那份。”

话不重,却锋利。

但托比没退。反而开始等待——等他答辩前那杯馥芮白,等他在图书馆闭馆前偷偷把灯留给别人,等他偶尔在看论文时,手撑在额角那一瞬的疲惫。

那些细节像风中不易察觉的香气,一点点渗进托比的心。

?

某次复习夜,他们并肩坐在图书馆。

窗外是细雨,窗内只剩翻页声与灯光。

“你总是习惯一个人吗?”托比忽然问。

沉惜恩看他一眼,没答。

“伦敦像是一场永不谢幕的剧——你坐在观众席,看着灯光亮起又暗下,却从来不被邀请上台。”

他仍不语,只是轻轻笑了下,低声说:“我来不是为了演出。”

“那是为了什么?”

“为了完成我该完成的事。”

托比没有再问。可他心里却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——像看见一座美丽建筑,却预感它终将被拆除。

?

某个雨夜,uthbank的街灯打在水面,泛着橘色的光。

托比忽然说:“今晚留下来吧,不回宿舍了。”

他说这话时,声音轻得像是梦话,又像是多年暗藏的情感终于浮上心头。

沉惜恩沉默了很久,才开口:“我不能。”

托比望着他:“你怕什么?”

“我不该有别的选择。”他垂眸,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
那一刻,托比才真正明白——他早就习惯了压抑,习惯了把所有感情压缩,连渴望都必须藏在计划之外。

?

圣诞节前,他突然离开。

只留下一张便签:

“你有很多选择,

我没有。

别等我。”

他走得悄无声息,没有告别。

托比坐了整整一夜的地铁,从holborn到towerhill。

他望着夜色里的伦敦,只觉得整个城市像一张撕开的地图,找不到出口。

?

第二学期,沉惜恩回来了。

托比在学校门口看到他那一刻,几乎认不出来。

更瘦了,眼神冷得像夜色,他走路不再带风,而是像被某种沉重牵引。

“家里出事了?”托比低声问。

他只点头,“父亲病重。”

“他希望我学会负责。”

那天傍晚他们坐在摄政公园的长椅上,风吹得落叶四散。托比试图握住他的手,却只碰到那件风衣的布料。

“你有没有哪怕一秒,想过留下?”

“或许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那秒太短。”

“stay。”托比轻声说。

那是他唯一一次试图将对方留下。

沉惜恩没有回应,只替他拂去额角一缕乱发。

然后离开。

他走后,托比翻出那张旧卡片,写着:

“ifieverbelondanywhere,

itighthavebeenhere

buteverdid”

(“如果我曾属于某个地方,

也许是这里。

但我终究不曾属于。”)

他把它夹进一本金融案例分析书里,从那天起,再没翻过。

?

十年后在意大利,他再次看见一张熟悉的脸。

女孩眼神克制、语速相似,连挑眉时的幅度都像极了他。

“真意外,不曾听他提起过。”她轻轻一笑。

那一刻,托比才意识到——原来自己,从来就不是他故事的一部分。

他轻轻举杯,笑着说:“如果你见到他,请替我问声好。”

夜色里,他回到房间,翻出那本书。

卡片上的字早已泛黄。他抬头望向窗外,想起那些在雨中说不出口的爱,那些靠得很近却从未真正拥有的时光。

他低声重复当年那句,早已被风吹散的告白:

“stay。”

这一次,也没人听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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