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整句,居然就被对面无情地切断——
“你往哪儿看呢?你是在盯着我的脸瞧吗?还是我的胸部?”
亚瑟懵了一下,还没反应过来,紧跟着对方连珠炮般叫道——
“怎么?被抓住了就不承认?或者你觉得我的脸不够白、胸部不够大——到够得上你来打扰——骚扰?”
“或许你习惯了这样冒犯——‘凝视’一个独身又养着一只猫的女人——”
屋里发出一声猫的凄惨叫声。
“——但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,我有权力穿任何我想穿的衣服、住在任何我想呆的地方!我拒绝被任何男性‘凝视’——尤其是来自你这样一个沙文主义的白皮猪!”
亚瑟连连摆手:“不,我绝无骚扰之意,什么‘凝……’——抱歉我没听懂,但请你不要误会,公主殿下……”
“误会?公主?谁是你的公主?你以为我穿了一条公主的裙子——就必须像某个被毒傻了的公主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材里——等着你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——白马王子——白人英雄救世主——来拯救我吗?”
“对不起,姑娘……我真没别的意思,我只是想——”
“想?你的‘想法’和我有关吗?哈!这里有个白种、男性觉得他的意见很重要呢?”
黑脸姑娘大笑一声,毫不客气地戳着亚瑟的胸甲嘲讽:“我需要你的‘想法’或者‘意见’吗?还是你觉得你天生就拥有某种表达想法的‘特权’?”
“他是王子——”后面一个王子的骑士正要怒喝,被国王的手下猛然按住。
“白人!男性!王子!特权!你以为自己的头衔迭满了就可以来这里教育我了?教育一名独立、未婚、未育、不肯接受你‘凝视’的——黑肤的——养猫女性?”
屋里猫又惨叫了一声。
不但亚瑟傻了,国王也呆了。
坐在马上的公爵差点跌下来,幸好被手下扶住。
“我错了……女士……我绝无冒犯之意……我只是迷……”
亚瑟嘴角一抽一抽,平生漫灌的自信全没了。
这姑娘说的话他基本没听懂,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上来就将她惹怒,他这会儿连眼珠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转。
可是小屋主人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买帐,继续掐着腰猛烈输出:“——没有冒犯?那为何不滚远一点?顺便把你的——父权制的——恶臭男权思想一块儿给我带走!”
“‘patriarchy’(父权社会、男性主导结构)——是什么?我怎么从没听过这个词儿?”国王一脸茫然,转头问一名饱读书籍的贵族男爵,对方同样懵了一脸逼。
亚瑟往后退了一步,感觉自己面前滔滔不绝的黑皮姑娘实在堪比喷火恶龙。
怎么没人告诉他这个屋子的门敲不得?
一向顺风顺水的亚瑟——银地的蕾欧娜小姐也曾为其争风吃醋过的——英俊高贵的王子殿下,平生头一次碰了个大钉子,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。
他边后退,小屋主人边还不依不饶——
“给我听清楚了!听清楚一个女人的话——”
“我听清楚了……很抱歉……”
“你以为女人的‘拒绝’就不是拒绝吗?拒绝就是拒绝!别给我自以为是!我是严肃地在拒绝你——滚开我身边——你这个骚扰犯!跟踪狂!你知道你很奇怪吗?好怪好怪好怪……”
“砰”——小屋的门愤怒地关上了,留下一地鸦雀无声的男人们。
国王、王子、公爵、领主、骑士、士兵……全都呆若木鸡、哑口无言。
“再去——换一个屋子……”
亚瑟深吸一口气,令身边骑士们继续去林中探路。
国王对他的弟弟毫无嫉妒或同情之意,他甚至有点小窃喜——他一向无往不利的可爱弟弟终于和他的运气一样糟糕了!
这时他听到身边的人小声劝谏——
“陛下,人形主人的小屋还是不要碰了,我宁可蹲进猪家里的锅洗个澡……”
国王瞥了对方一眼,刚才暴躁如熊、疯狂砍伐小屋的魁梧骑士现在安静如鸡,说话都异常小心。
国王叹了口气,这个小屋实在是太可怕了啊!
到底是……谁能想到——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威力?竟能把他的一众勇猛骑士都给震住。
国王顿时觉得蕾欧娜也极度可爱了,当然……他此行最想见到的本来不是他亲爱的表妹,而是被她所疯狂嫉妒的另一个女人——艾德温的未婚妻妲罗。
只是国王和狮堡公爵都不会想到,迷失在森林里的人此刻绝不止宫庭这一行人。
———